良久，她垂眸看着地上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远远地便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篷车，停在树下阴影里。晨雾尚未散尽，蹄不安地轻踢地面，发出清脆的“哒哒”声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地方是她挑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却像是笑了一声，低哑地在她耳边：“合作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，像是将整颗心也一并吐出来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声色，只是缓步走近，右手已悄然向包中夹层，指尖搭上那把冰冷的枪，微一用力，就要抽出。

        自己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——但这不是害怕，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解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被他制得死死的，无法转，只能从眼角余光看见那一截冰冷枪口贴着她太阳，隐隐透出一丝金属的寒意。

        目光落在那车夫上——

        一黑影猛地扑来，力极大，像铁箍一般，一手扣住了她的脖颈，另一手死死压住她持枪的手腕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将那重新收拾回来的行李箱埋进去，里还装着尚未交出去的几件金饰，还有那只翡翠玉珮。

        尽着口罩，可那眼角的肤细、骨相线条也不对，甚至连站姿都少了原先那份老仆惯有的拘谨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她昨日深夜偷偷踩点埋好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窈子一僵，脑中一瞬空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心“咯噔”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车夫站在旁，着斗笠与口罩，只出一双眼，姿态笔直。

        哪里不对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点火星跃起，落进香灰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眼神一凝，那人的眉眼看起来……比原先年轻了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可那人动作比她快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站在庙外，风掀起她的衣摆，面纱之下，线绷得极紧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窈半蹲下来，从包里取出酒、煤油与火纸，一一摆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砰”的一声，木梁骤然燃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穿着的布衣摆沾了尘，素净的小脸没什么血色，可眼神却极冷，没了平日的柔意与温驯。

        转时，她低理了理面纱，包里的枪依旧安静地躺在里层夹层，冰冷、沉稳。

        下一瞬，她像块破麻袋般倒在地上，下那堆金饰被压得叮当作响，落的耳坠划过石阶，发出清脆一声，随风得老远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将庙门拴上，打开油壶，慢慢将煤油倾洒在香案、角落的破木上，又点了一炷旧香，香烟袅袅升起。

        云窈站着没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动。”低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，气息贴得极近，透着点压低了的狠戾与克制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手指还搭在枪上，却本无法再动分毫。

        火光在庙中腾起，如蛇蜿蜒，如狐跃枝，顷刻间便吞没了整座废庙。她眯了眯眼，火焰映在瞳仁里，却像是新的开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眼前一花，只觉后脑猛地一震，整个人被抵在了车边的车辕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却忽然停住了脚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站了许久，直到火上庙檐，烟雾冲天，才转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荒山野岭，废庙残瓦，连附近村子都早搬迁了，再远些便是乱坟岗。

        婆子瞪大眼睛，嘴角痉挛，挣了两下，手指拼命想抓地上的金子，却渐渐没了力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咔哒”一声，枪口抵上了她的太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是谁。”她咬着牙，声音发紧。

        回程的路上，她原先的车夫应当等在山下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婆子翻着白眼，口角还有余温未散，膛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山风从林间拂过，将她的衣摆得微微颤动，她却一动不动，只是慢慢蹲下，在庙后林地间的一株老槐树下，拨开早已挖好的浅土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用力拍实泥土，最后盖上一层落叶，又将石块码好，确保那看不出丝毫痕迹，才缓缓起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。

眉，已然将链子绞紧，指节用力扣死，手中另一只藏在袖内的针筒在刹那间刺入她颈侧，一清透的缓缓推入。

        立在远，望着那座废庙在烈焰中崩塌、倾颓，最后化作焦黑灰烬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指尖还在颤，握着那条链子的手几乎失了知觉，色泛白，连呼都带着几分迟钝的紧绷。

        寺庙着火——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快得几乎没有任何预兆。

        埋好时，她着手套，手指仍微微颤着，指节发白。

        时常有人烧地、烧稻草，偶尔哪农家放一把火，也没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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