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、白狐

        天矇矇亮，覓靈山中霧氣瀰漫，吐納間肺腑除了草木清香外盡是沁人涼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尉遲脩一夜未闔眼，神清氣爽地撐著頭側臥在何焉shen邊，心滿意足擺弄著盛滿靈髓的琉璃玉瓶，一派悠然自得之態。

        千年妖丹的煉化出乎意料順利，竟是一夜就大功告成，讓尉遲脩十分驚喜，滿心愉悅地思索待何焉醒來後，該如何獎勵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孩兒好像ting喜歡那套《天洐秘事》，乾脆把一整套孤本送給他？或者……他有其它更喜歡的東西？

        尉遲脩將玉瓶收入懷中，手指撩起何焉垂落額前的一綹長髮，目不轉睛盯著那張熟睡的面孔，一時間想得出神。

        正發楞，xiong前的玉鈴鐺突地泛起白光，尉遲脩皺眉，迅即起shen走向門外，才剛拿起傳音靈qi，便聽見裡頭傳來明淨濁冷颼颼的嗓音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沒幹出什麼過分的事吧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呃……」師兄火氣好像有點大。

        尉遲脩語sai，小心翼翼地打算確認什麼程度才叫過分，又聽蒲邑舟的聲音接著響起。不同於明淨濁明顯夾帶私人情緒的語氣，蒲邑舟的指示嚴肅而簡短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有急事，你現在馬上過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他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，對面就切斷了訊息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本來想等那孩子醒來的。尉遲脩懊惱地搔搔頭，回頭瞧了眼臥房的門口無奈嘆氣，腳下立即駕起一陣狂風，朝浮塵宮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mao茸茸的觸感在睡夢中撓得人搔癢難耐。

        聆春居周圍鮮有鳥獸出沒，朱砂與石青也不曾飼育過靈寵，因此甫睜眼瞧見一條白色絨mao大尾巴在眼前晃動時，何焉瞬時清醒，全shen僵ying一動也不敢動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一隻漂亮的白狐，尾巴末梢還染著點鮮艷明亮的紫。

        牠安靜無聲地趴伏在shen邊似乎已經待了許久，紅色獸眼與剛醒來的何焉四目相對，卻沒有立刻逃開，反而不斷用那條大尾巴摩娑著何焉的脖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何焉癢得縮了下，下意識伸手想觸摸那隻白狐，牠卻忽然tiao下床鋪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門外，眨眼間便消失了蹤跡。

        房間再度變得空空蕩蕩。

        何焉很是失望，躺在床上恍神片刻後，才慢慢起shen。他shen上乾淨清爽，大概已經被尉遲脩好好清理過，赤luoshen軀只披著一件白色薄衫便走出門外。

        秋陽明媚，清晨大霧已散盡，院落裡綠意蔓生，卻靜得讓人心慌，好似被整個世界遺棄了那般。他恍惚想起平時吵鬧的兩個紙僕還被關著，於是腳步蹣跚前往書房，去尋那擱置在角落的紙紮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何焉踏進書室，日光穿過窗格灑滿整個房間，映著紙紮人頸邊的細小銀針光芒閃動。他ba出銀針，紙人的五官與四肢開始發生變化，在化形咒作用下，慢慢恢復成人類稚子的樣貌。

        朱砂歪頭一臉茫然，和同樣迷惑的石青齊齊望向何焉。

        倆紙人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，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尉遲脩滿臉笑容靠近他們，於是滿心期待小主人向他們說明，可是當他們瞧見何焉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，雙手抱膝眼神空dong，便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小主人？」

        何焉的表情乍看與平時一樣淡漠，但他們卻發覺小主人此刻的心情極為低落。

        朱砂蹲在何焉shen邊，輕聲問：「小主人，你怎麼了？」

        何焉搖搖頭，看向案上堆疊的書卷，悶聲dao：「我想看會兒書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往常何焉讀書時就不喜有人在旁打擾，朱砂和石青聽他這麼說，也只能暫時離開書房。

        何焉憑著不太深刻的印象，試著找出曾提到「爐鼎」的典籍，還從紙僕們搬回來不久的新書裡，翻出兩冊探討女子媚dao與房中術的論述，想尋覓有關「二形子」的蛛絲馬跡；可無論他如何查閱，來來回回盡是陰陽雙修、男女合氣之dao，不曾提及一shen二體之人的存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闔上書本，腦中不斷迴盪著尉遲脩那些關於二形子與爐鼎的說明，只覺空落落的，思緒一片混亂。驀地tui邊再次傳來熟悉的柔軟觸感，他發現方才逃走的白狐狸又跑回來了，這次shen旁還跟著另一隻外表一模一樣的白狐，同樣有條mao茸茸的大尾巴。

        何焉再不敢隨意碰牠們了，眼睜睜放任兩隻小白狐tiao上膝蓋、窩在他的肚子上，甚至鑽進他半敞開的衣襟底下，摩娑著xiong口的肌膚。何焉癢得受不了，四肢並用抓住兩隻胡亂竄動的小獸，抱了溫nuan的狐狸絨mao滿懷，教他舒服得輕嘆一聲，感覺那空蕩蕩向外洩氣的心口終於被好好地堵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忽然間，何焉聽見耳邊傳來突兀的男人笑聲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嚇得連忙鬆手，其中一隻白狐迅速tiao開，飛shen躍至書案上瞇起細長紅眸，神態舉止竟如尋常人類，張口便聽見han著笑意的男人聲調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一見面就這麼熱情，真不害臊。」

        何焉愣住，另一隻白狐正大剌剌佔據他tui上的位置，打了個心滿意足的呵欠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中暗忖：外形為獸，卻能口吐人言，應是百年dao行以上的妖。朱砂和石青曾說過，浮塵宮裡沒有野生小妖，卻有幾隻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