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又想，如果她幸福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可他又强行按捺下几破土而出的质询冲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那个人不会是自己，只要对她好、品质好，至少能过得了自己的眼，她也会幸福的吧？

        混乱梦境在不安的夜里，摧枯拉朽着紧绷衰竭的神经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他亲手把她推开的，是他坚决地告诉她，他只能是她的哥哥。

        可现在他在哭，无能为力地将脸埋进掌心里，眼泪顺着手腕下到臂肘，淌过腕间狰狞的疤痕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即使知梦中的画面不可能发生在短期内发生，或许也终究会在十多年后成为现实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溃烂的伤口不会再有机会愈合了，一切都不会再好起来了，因为他罪无可赦地爱上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夜里辗转难眠，甚至在为数不多的浅睡中噩梦般梦到让他心碎的画面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轻易草率的答应，对方会是可靠的人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即使只能作为哥哥的份，他也迫切地想知她是不是进入到了一段恋爱关系当中，仅仅只是因为那日他没有否认“除了他，都可以”这句话吗？

        短短十天内，她就已经找到了发展的对象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只有痛到窒息时他才明白，情天亦恨海。

。

        第十天，这段时间内无数次刷新界面都毫无动静变化的聊天窗口，在看见她的像更替为一对明显情的另一半时，程逸洋长时间浸泡在麻木中的心脏猛地滞停一拍。

        过去的数十年内他极少掉下眼泪，被迫在情感漠视中成长也好、被当拖累迁怒发也好、被孤立排外着欺辱也好、他都咬牙忍着，独自承担下一切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注定的命运，他们是兄妹，在参与彼此的婚礼之时，绝无可能以新人的份站在对方边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两增生的伤疤总是，白日里清醒时还能忍下这种钻心的折磨，夜里睡梦中却总无意识地挠出斑斑血迹，又重新结痂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如同她所说的，“如他所愿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咸涩的泪灼着破损的伤口，他用指腹过上面的泪痕，想起切割开肤时刀刃闪过的冷色，在眼里如同起的涟漪，与她泛红眼眶内起的泪光重叠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与别人执手，相伴，在盛大的婚礼下穿着洁白的婚纱，而自己亲手握着妹妹的手，把她交给了西装革履的另一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总告诉自己长大就好，长大后就可以不再受约束，可以逃离当下的环境，一点点疗愈经年累月的伤口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十天，如果从完全陌生开始相，连了解彼此都谈不上吧？

        而只是这样片刻的幻想，也足够让他的心脏悲慽到仿佛千刀万剐般破裂。

        心悸到惊醒时枕边被浸，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恋爱了？

        寝食不安一词在这段时间里象化，沉闷黏的秋天似乎放大了焦灼的情绪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已经习惯了常年的别无依靠，眼泪对他而言是没用的累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