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兰斯突然打断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孔晗愣住了，如坠冰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屑作弊，却觉得很有新鲜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独狼，习惯了我行我素，独来独往，偏偏从转来这个班开始，一个眼镜崽，强势侵占他的视野，各种刷存在感，简直就是个烦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会不会因此被人群孤立？大家或许会在他背后窃窃私语，议论他是白莲花、伪君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累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要主动亲近对方，争取成为朋友，甚至是好哥们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懵：“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自己这个同桌，看着唯唯诺诺，原来也会作犯科？

        讨好顺从，不计得失，哪怕牺牲掉自我，也要假装成圣人，换来别人对他的一致好评，这就是过往他和周围人达成和谐的方式，人人提起他，都赞不绝口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被吵得没法，抢过孔晗的作业，原封原照抄答案，交上去，小眼镜目瞪口呆，可最终也没反对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在傅兰斯没多为难他，放完狠话，哼着小曲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他童年时安全感缺失，所带来的后遗症，如影随形跟着他，让他活得很累，却毫无办法。

        可现在，他竟然被人一眼看穿。

        孔晗好似被人兜泼了一盆凉水，他班长很多年，从未受过这种冷遇，很不甘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每天中午，孔晗准时约他吃饭，拽着他，告诉他哪个窗口好吃，哪个坑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双幽蓝的瞳孔，直视着他，淡漠疏离，却仿佛蕴着能察人心的力量，让人恐惧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有他自己知，他是个虚伪的可怜虫。

        傅兰斯鄙夷：“我看不惯你这副虚伪的笑脸，离我远点，别拿我作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孔晗感觉自己手心里都沁出了冷汗。

        学习肯定在一块儿，帮傅兰斯好笔记，耐心辅导，下课后，约一起吃饭，周末再约去打篮球，还得找点理由送小礼物，毕竟拿人手短。

        捱到中午，他再度鼓起勇气，向傅兰斯提议：“一起去吃饭吗？吃完我请你喝杨枝甘，我们可以去图书馆自习一会儿，我带你逛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明知自己这种心理很病态，可他就是控制不住。

        从那以后，孔晗的作业就会自动摆在他桌上，班内小测试，孔晗还会给他丢写了答案的纸条。

        又或者，傅兰斯看穿了他在装，会不会跟别人说？

孔晗期待，没想到傅兰斯只是冷漠地扫了他一眼，把纸团得皱巴巴的，像垃圾一样，丢进抽屉里，然后背对他，继续睡觉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整天，孔晗都心神不宁，反复咀嚼傅兰斯那句话，到了晚上，甚至闹到失眠的地步。

        光是脑补，孔晗就感觉到窒息。

        凌晨两点，他翻起床打开笔记本，细枝末节地规划之后该如何应对傅兰斯，学习计划都没这么认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罚站，呆呆的，手足无措，像个自以为表演技艺纯熟的小丑，在台上被人当场揭穿面，不知如何救场，丑态毕。

        要真诚，要死缠烂打，不傅兰斯有多嫌弃，自己不能轻易退缩，要让傅兰斯觉得，他的好并不是装。

        换别人，此刻或许会生气，指责傅兰斯狼心狗肺，不识好人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不会。

        还动不动请他喝茶，他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，孔晗却给他，甚至

        因为傅兰斯说的，是实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眼神里的不屑与嫌弃，不加掩饰。

        交不上作业，他不急孔晗急，滋儿哇儿他，比他爸还烦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从这一天起，傅兰斯就没那么安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能像往常那样去讨好傅兰斯，可如果不那样，他和傅兰斯的关系不会好，到时候，班主任会怎么看待他？会觉得他失职吗？

        条条框框列完，孔晗终于松了一口气，安心睡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