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好冷。她要回家。

        据传修士修为臻至大成之时，双目慧剑亦可杀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就是神仙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在湖底时，夏连翘犹豫再三，还是将司元蘅尸收殓，曲沧风不知怀揣着什么想法，问她把司元蘅的尸首要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瞧见凌守夷与曲沧风踏浪而来，司尚心里一紧，忙膝行上前叩拜，口称，“不知二位仙家下界，仆有失远迎，还望二位仙家恕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司元蘅的颅在地上落了几圈，的鲜血泼洒了一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爹……娘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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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她怔怔地看着司元蘅的尸，浑上下一阵阵发冷。

        遽然之间，司元蘅只觉浑一轻，她愣了一愣，分明记得自己是在往外逃窜，为何她的子这般轻飘飘的，视线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开阔。

        恰逢宗门大比，司尚打，各大门派长老随行，齐刷刷拜倒了一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凌守夷神情仍是平平静静，清清淡淡，自始至终，他袍袖未动，只在如冰湖般淡澈的眼底，隐约泛起一圈淡淡的金芒，如水涨落，一息之后，神光微敛，渐渐消弭于无形。

        取人命甚至不必在翻手间，眼睫一动，便发杀机，轻描淡写如撷花分柳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生命本应该有很多种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后悔了，她悔恨自己从前为何不愿听爹爹的话，以至落到如今这个地步。

        每多骂一句，司元蘅就忍不住在心中哀哀祈求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凌守夷静静看她，眸色疏淡，连这杀意也平静淡漠得像一场落雪。

        为首那人，着法衣，莲冠，神情肃穆，跪伏在地，正是司尚无疑。

        她、她要回家……爹爹……娘……娘……她错了，她再也不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女迷惘地睁大眼，一颗颅落在地，断气前的前一秒，还在喃喃自语。

        出得溟幽海时，夏连翘与白济安站在湖波上，

        只见白沙岸前不知何时已跪倒了满满一地的人，湖畔人攒动，远远望去，幡幢招展，鼓乐齐鸣，撒下漫天花雨，清洁香，天边紫气腾腾，瑞霭纷纭，竟在湖畔又绵延出一不绝的长波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内心的恐惧更是在凌守夷的视线转向她的瞬间达到峰。

        司元蘅情知不妙，她急促地，深深地了口气，发疯一般地调动全气机，竟在这一刻爆发出无与比的爆发力，挣脱了神仙的威压桎梏，扭往玉室外逃窜！

        天现异象，众人知是有仙人下界，特来亲迎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扭动着躯，拼了命的想往外跑。

        凌守夷脚步未停，看也未曾看他，径自从他边走过。

        重物落地之声，在安静到诡异的玉室内响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夏连翘大脑嗡地一声，僵地望着一线如雪剑光，轻飘飘地自司元蘅脖颈切入，她颅脱离躯，飞向玉室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明明、明明是逃出来了啊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霎时间，一阵过电一般的恐惧，自尾椎一直爬升到天灵盖，司元蘅愣了一下，嘶声尖叫起来，“你……你想什么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很少主动取凡人的命，也懒得在杂事上花费半分心神，但见她为人狠毒，三番两次暗行诡计，平日里又草菅人命，枉造杀孽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好冷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害怕过。

        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脸颊落。

        曲沧风却顿住脚步。

        可随着她走上这一条不归路，便是有再多可能都化作天边飞烟尽数消散无踪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是司元蘅年纪不大，或许是她容貌艳，正是最青葱最飞扬的年纪，或许是她曾经对她释放过结交之意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前些时日碍于玉甘霖之故未曾动手。如今，却万不能容她苟活于世。

        凌守夷只眼里冷芒一闪。

        夏连翘猜，刚刚这一线剑光或许便是传闻中的“慧剑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夏连翘不知自己同情司元蘅到底算不算圣母。她知她罪有应得，却难免生出一些近似于兔死狐悲的伤感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明知走到这一步是司元蘅咎由自取，可她心底还是有些说不清不明的滋味。

        往日凡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修士，此时在真正的仙家面前，竟也卑微如路边浮土，一个个额地，大气不敢出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，她本不必走上这样的路。